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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錦衣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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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日不到,朱高珞三人就渡舟上京,蘇小難、馬和和張玉三人在渡口送行,蘇小難與朱高珞對望一眼,朱高珞卻垂目而去,蘇小難正待喊他,卻又收了回來,望著舟漸入雲煙江心,馬和說:“小姐,我們回去吧!”

蘇小難說:“馬大人,你說他們要在南京待多長時間?”

馬和說:“少則十天,多則……不好說。”

張玉說:“拜祭完就回來了,小姐放心好了。”

同一日,燕王北歸,浩浩蕩蕩的白甲銀山往北駛去,淮河兩岸也落得幹幹凈凈,又回到往日的平靜。待行到晚上,全軍安營紮寨,蘇小難獨坐在營中發呆,他想起朱高珞遠行時落寞的眼神,心裏也有些惆悵。

藍世仙在僻靜的小渡口多逗留了一日,便駕扁舟往南京去,葉嬏並不知藍世仙去哪兒又要去做什麽,只願每日與他在一起,看日出日落,煙雲橫斜。

到了南京的街上,藍世仙找了一家小店住下,早已換掉長日白敞,襲一身白錦長袍,氣質煥然一新,將葉嬏暗暗傾倒。藍世仙又將葉嬏安置在一間住房後才說:“小嬏,我出去會兒,你自己當心些。”

葉嬏說:“讓小嬏陪你去吧。”見藍世仙不語,又說:“無名哥哥要去做什麽?”

藍世仙說:“我去找一個人。”

葉嬏落寞地看著藍世仙走到門口,忽然見他停住了,說道:“小嬏,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?”

葉嬏喜出望外:“小嬏求之不得。”

藍世仙說:“南京波詭雲譎,殺機重重,你若跟我,須事事小心,聽我的話。”

葉嬏說:“好好,我這輩子都聽無名哥哥的話。”

因自小在南京長大,藍世仙對南京的形勢極其熟悉,幾乎大街小巷,誰家酒樓興隆,誰家門院清凈,他也大致知道。

他這幾日穿街過巷,遍訪茶樓,最後來的一處是百悅樓,他總是坐在二樓轉角窗戶處靜坐,叫酒家備上簡便菜肴,清酒若幹,一坐就是三五日,葉嬏坐得不耐煩,便問:“無名哥哥,我們不是要找人嗎?”

藍世仙說:“我們不是在找嗎?”

“找?這是找?還是等?”

“等人不就是在找人。”

“那我們又是要等誰?”

藍世仙說:“很快你就知道了。”

葉嬏也知不便再問,只得玩弄杯子,從窗外看樓下過往的車馬人流,忽然她看見一隊錦衣衛從窗下走過,耀武揚威,很快就進了百悅樓,葉嬏忙說:“哎,錦衣衛?”

藍世仙說:“我知道。”

話才說完,樓梯口已傳來招呼聲,淩亂震耳的腳步聲咚咚往樓上桿,等一群錦衣衛全上了樓,為首之人卻凝立在那,他見二樓清凈,卻便有一對不明來歷的人坐在轉角,店老板忙解釋說:“霍大人,那二位早來了好幾天了,是這裏熟客,我也不好趕他們走。便是其他人,我們都推了去。”

霍大人姓霍名濱,是錦衣衛指揮同知,霍濱並不等他說完,徑直往樓中坐下,口中念道:“還是銀子好使。”店老板聽得羞愧,又不敢辯駁。七八個錦衣衛坐在中央寬闊之處,立即就有跑堂的奉茶倒水,好酒好肉擡上。

霍濱吃了好酒,仍不時望著藍世仙,見他並不留意自己,只顧飲酒,不一會就醉倒了,趴在桌上,他前面一小廝便拼命搖他,又想背他,也背不動,他這才放松了些警惕。眾錦衣衛劃拳猜令,直喝得酩酊大醉,有人趴在桌上說:“霍大哥,你什麽時候能上位?”

霍濱醉氣熏天,苦笑著說:“小心隔墻有耳。”

又有人說些其他話,多是朝廷的瑣事和穢語,又有人說:“那程濟真不知好歹,竟叫皇上削藩,我看他活得不耐煩了。”

“皇上雷霆大怒,沒殺他真是福氣。”

“程濟和方孝孺是一夥的,皇上會殺他嗎?”

“夏大人可不這麽認為,新君甫立,他想立威,程濟是活不成了。”

眾人呱呱噪噪,漸才離去。葉嬏先前搬弄藍世仙未果,只得滿口抱怨在桌上蘸水畫各種藥草,畫了一桌,忽然聽藍世仙說:“小嬏,我們走吧。”

葉嬏嚇了一跳,擡頭見藍世仙神智清醒,一分醉態也沒有,奇怪不已,只得跟著他出去。又在梯口碰見店老板討賞,只說:“你這酒還不夠烈!”

又幾日葉嬏跟著在南京城裏跑來跑去,腿都斷了,最後在一琴坊待了三日。那日藍世仙在琴房雅座閑彈,葉嬏遠遠就看見方子瑜進來了,只見他似被琴聲陶醉,款款向這邊走來,待走到葉嬏面前才看見嫣然的她,便是半分驚異:“小嬏,你如何在此?”

葉嬏說:“你又為什麽來這裏。”

方子瑜說:“我每月都來這裏,今日進來,聽到我最常彈的《春花雪月》,所以才驚奇呢?”

葉嬏說:“你們真是奇怪。”她手一指,顯然是說,你最喜歡的《春花雪月》,藍世仙正在撫弄呢。

方子瑜果然朝裏探尋,見藍世仙坐在琴前,眉宇恬靜,姿態雅然,手指所及之處,妙音連連,一時深深讚嘆。琴畢,方子瑜方問:“先生真是大才!”

藍世仙慵懶起身:“子瑜兄過獎!”

兩人寒暄半日,顯然視若琴音知己,又奉茶相對,談詩論畫,葉嬏從小只愛藥材,哪裏懂得這些,聽得哈欠連連。

藍世仙說:“今日來琴坊,有一事需子瑜兄幫忙!”

方子瑜忙說:“非說一事,萬事也可!”

藍世仙說:“我要見程濟大人。”

“程濟大人?”方子瑜一楞:“先生見他作甚?”

藍世仙說:“他恐怕性命堪憂,若能幫上一忙,我心不虞。”

方子瑜忙說:“程大人與家父交情不淺,若他有性命之憂,我也要幫,請問先生如何知曉?”

藍世仙說:“此事說來話長,我猜不出十日,程濟必獲罪!”

方子瑜說:“既是如此,先生便不是找我幫忙,而是我代家父請先生幫忙。”

藍世仙說:“此事宜快不宜遲,暫勿須告知方大人,我想借子瑜兄的書房一用,待我做些記錄,明日便可登程府吧。”

方子瑜也謹慎起來,便遣人往程府預約。三人便驅車到了方府,藍世仙進門,便覺有書香之氣,院中藤蘿稀疏,掩映些零零星星的小花,便是門前的對聯門楣都是絕文妙字,正堂內更是書畫盈目,叫人流連,方子瑜叫人奉茶,藍世仙說:“我來不為吃茶,是與子瑜兄論事,去書房吧。”

方子瑜說:“先生怎如此之急,我家中有好茶,吃著再論事不遲。”

藍世仙只得坐下,葉嬏也坐在旁邊。此時,剛從宮中回來的方孝孺正走了進來,因不喜架子,也沒有動靜,待進屋就見有客人,立時站在那兒,方子瑜連忙起身說:“父親,回來了?”

方孝孺說:“這兩位是?”

藍世仙見方孝孺官服冠冕,凜然而立,雖一臉儒氣,卻是慈眉善目,乃起身行禮,葉嬏也跟著行禮。方子瑜說:“父親,我和你提起過,這位先生是孩兒的朋友,藍世仙藍先生,曾與孩兒有搭救之恩。”

方孝孺才想起“勸子進京”的計策,見面前之人相貌堂堂,便含笑說:“原來是貴客,請坐請坐!”

互相禮罷,方孝孺說:“請貴客在鄙府好好休息。子瑜,你且勿要怠慢朋友。”又微微含笑說有事離去。

藍世仙又與方子瑜寒暄片刻,才到方府書房,只見琳瑯滿目,書山書海,雖與觀止閣相差甚遠,卻幽靜空明,頗有書韻。

三人圍著書案坐下,丫鬟奉茶離去,藍世仙說:“子瑜兄,凡京中大小官員履歷,大至齊泰、黃子澄、徐輝祖、梅殷,小至五六品,可否借我閱覽。”

方子瑜連忙到內閣去取,藍世仙說:“三品錦衣衛蔣瓛、霍濱等人且不可漏。”葉嬏又幫他搬,兩人忙得不亦樂乎。

一時書冊堆到藍世仙身旁,形成一座小山,藍世仙一目十行,本本過目,又問方子瑜:“這京城近幾年的案宗,你家可有?”

方子瑜說:“不多,要到刑部查閱。”

藍世仙說:“我一介布衣,如何去刑部。”

方子瑜說:“憑我的關系,去刑部何嘗不可。”

藍世仙說:“有勞了。”

三人又驅車到了刑部大殿,方子瑜是方孝孺之子,又與朱允炆有些交情,自然輕松進了刑部案宗房,藍世仙又翻閱這近三年來的案宗,主要在無疾之案上。正入神時,聽得外面有說話聲:“誰來了刑部?”

這聲音藍世仙有些熟悉,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,此人就是錦衣衛都指揮使蔣瓛,三年多前在藍玨一案中的行兇頭領,他一手捂住葉嬏嘴巴,一手抱住她的腰,輕聲和方子瑜說:“這裏先交給你了。”說完就飛上了案宗房的頂梁。

葉嬏想哼出聲音,卻哼不出,只得漠漠看著藍世仙,她縮在橫梁上身體蜷曲,極不舒服,但見藍世仙凝聽底下的聲音,知道有緊急情況,所以也不掙紮,將頭暖暖和和躺進藍世仙的懷抱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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